家，在何处？

犹记得人生中的第一个银行户口是在BSN开的。
当时我还是个五年级的小瓜，
努力的踮着脚尖，靠着高高的柜台，
在那张白底蓝边的表格上，一笔一划的填上个人资料。
nama,alamat,alamat tetap,no telefon……
最后，来到一格——
BUMIPUTRA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
当时的我毫不犹豫地在这栏划上了一个大勾。
在我小小的脑袋瓜里，BUMIPUTRA 不就是在这片土地土生土长的人吗？

我出生在这片土地，
我被这片土地孕育，
我的世界就只有这片土地，
这，不是BUMIPUTRA吗？

最后，那张表格当然是被宣判无效。
原因？大家心中有数。
由始至终都没有人告诉我，我为什么不是bumiputra。

时光飞逝，小小的脑袋瓜渐渐明白，
我，不是他们说的“ 土著 ”。

明白归明白，接受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年来，总下意识避开一些申请表格，
就因为那一栏，土著。

该来的终究会来，
因为学校奖学金的关系，所以得往银行跑一趟。
今天的BSN 已从当年那拥挤闷热的小银行，
扩展到灯光明亮空调猛吹的双层店面；
我，也不再需要踮起脚尖攀在柜台前。
物换星移，事物已非。
然而，
那栏bumiputra 却依然大剌剌的，
印在那份白底蓝边的表格上。

或许我很天真，很傻，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在那一栏打勾。
Bumiputra 的反义词是Pendatang 。
如果不是前者，那即是后者了。

原来，
从第一代移民乘风破浪，来到南洋这片土地的那天起，
我们就注定与土著这个字绝缘。
这片土地可以给我们丰富的资源；
可以给我们安身；
可以给我们温饱；
可以孕育我们的文化；
但，她却不可以接受我们成为她的子民。